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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读书》十年的好日子

二月份的时候,上海某杂志推荐了扬之水的书房,题目曰“我的书,用过多少遍都触手如新”。其中提到说,与许多有藏书习惯的人不同,她的大部分书都包着书皮,拆了书皮还和新的一样,上面不留笔记,为了写文章、做研究而读的书,也只用铅笔做一些批注。“记得有一次听人说,如果一个人的书触手如新,就说明她不读书。我就不同意,我看了多少遍的书都和新的一样,我要的就是这效果。”扬之水的爱书成痴,全体现在她对这“触手如新”的追求上。

    书很新,书柜却很旧,书房也不成样子——她的书架全立在房子二层的主要过道里,延伸到与过道相连的房间,和电饭煲、微波炉等日常用品共享一个空间。书房的主人也是一身朴素的装扮,与“扬之水,不流束薪”这个出自《诗经》的笔名有些不相称。有个朋友看了扬之水和她书房的介绍很是失落,这样的误读很有意思——读书人的学问愈大,人们对她的渴求就更完美。但是学问与人生本无必然关联,一个精神上充盈饱满的人,看透了物欲的虚荣和浅薄,反而不注重外在的一切,内心的喜悦不足为外人道也。张中行老先生曾经写过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扬之水印象记,毫不客气地说她“名为青年妇女,外表却像个蜷伏街头的流浪汉”,但是就整天风风火火像个假小子的扬之水去约稿,却总是受到徐梵澄、金克木、张中行、王世襄等大家的喜欢。大概正是应了那句老话,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

    <读书>十年》是扬之水的日记,主要描述了她从一九八六年进入《读书》杂志开始到一九九六年离开杂志,转业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之前这段时间的工作经历。日记分为三册出版,第一册是从一九八六年到一九九〇年,去年十一月已经出版;第二册是一九九一年到一九九三年,刚刚问世;第三册也正在整理出版当中。这十年对扬之水之所以重要,是因为她恰好在这个时期接触到一大批几乎从文革浩劫中“复活”的文化老人,与他们的交往构成了她生活和工作的一部分,从更深远的角度说,也构成了她以后学术生涯的一部分。这十年中,她集中精力,钻研学问,所谓《读书》十年,其实正是“读书十年”的好日子。

    相比上册,《十年(二)》没有多大变化,内容无非是《读书》杂志社的日常约稿、审稿和编稿生活。但是从扬之水的记录之中,我们可以察觉到一些细微不同,在上册中大篇幅记录的购书经历,已经很少见诸笔端。暗中揣摩一下这种细微变化会很有意思,说明了作者从看重买书这种形式到看重读书的转变。她看重的是学问人生,而不是藏书人生,书就是用来读,如果只是收藏对其已经失去了意义。所以这其中提到最多的是读书与作文之道。19931231日拜访徐梵澄的日记写道:“说起‘文’,先生说:‘有个诀窍——写白话就如同写文言,这样就精练得多;写文言要如同写白话,这样就平易得多。”具有这样的体悟才是重要的,而不是每天沾沾自喜买了多少书。

    199279日的日记中,她提到了读书作为兴趣与志向之间的差别:有怀抱救世之志的读书,有“默默做一点自己喜欢做的事”的读书,世界都少不了这样的读书人。“自己读书,别人不读书,未必就读书一定是高尚的,不读书就是卑鄙的。人生原有多种选择,如果读书不是一种纯粹的兴趣与爱好,而只是一种志向,那么作为人生的选择,它与选择从政、选择从商也都是一样的,哪里有什么高下之分?……至于本来就以读书为爱好者,则不问志向有怎样的改变,爱好总可以不移的吧。”一种是学问的人生,一种是社会的人生,两者其实殊途同归,勿论高下。

   
作者:匿名